庚字卷 第四十九节 两难

  数风流人物正文卷庚字卷第四十九节两难冯紫英同样也对这个情形很不解。

  母亲和姨娘为此还专门问了他去永平府这段时间和二尤的房事问题,问自己有否厚此薄彼的情形,这也让冯紫英啼笑皆非。

  自己在永平府就只有二尤两个女人,顶多也就是金钏儿和香菱二女,但金钏儿和香菱都知道尤二姐一门心思想要怀上孩子,所以都很知趣的错开时间避孕,所以没有身孕很正常,但是二尤是百无禁忌,而且专挑着日子同房,还是没有反应,这就让人不可理解了。

  一般说来主母怀孕之后,侍妾们就都可以择机怀孕了,但二尤这般独宠都未能怀上,不能不让大小段氏都感到担心,只是沈宜修又这么快就怀上了,所以大小段氏才怀疑是不是自己儿子在有意作怪。

  “谁知道呢?尤二姐都心急如焚了,或许是要等到你生下孩子之后她心里才踏实?”冯紫英笑着道:“也不急,来日方长嘛。”

  沈宜修笑了笑,其实她也一样有压力,若是生下一个儿子倒也罢了,可若是女儿,这边薛家姐妹就要嫁入冯家了,虽说长房二房各自立家,互不相扰,但是丈夫却只有一个,公婆也只有一个,谁能早些生下嫡子,肯定会更让公婆高兴。

  自己生下的若是女儿,那么二尤若是生了儿子,那就是庶长子,虽说沈宜修相信不至于影响到自己地位,但是这嫡庶之分素来是大家族中的一个不解的矛盾,稍不注意就会影响家庭和睦。

  沈宜修当然也希望自己能生下儿子,有了嫡长子,长房这一脉就基本上不会其什么波澜了,只是这却由不得自己。

  冯紫英内心对嫡庶之分不是太在意,但是他也清楚这同样不是自己在意不在意能决定的,嫡庶之分在这个时代极为看重,并不会因为自己的态度而改变,便是父亲母亲一样对此事也会十分看重。

  “相公话是这么说,却把妾身给推到火炉上了,若是妾身生下一个女儿,……”沈宜修不动声色地道。

  “嗨,若是但从我自己心里喜欢来想,我更希望宛君能生个女儿,都说女儿最像爹,而且最疼爹,听话,若是这一胎宛君生了女儿,那便是咱们家的长公主……”

  冯紫英话音未落,却把沈宜修吓了一大跳,“相公,这等话如何能说?”

  见沈宜修变色,冯紫英笑着摆手:“好好好,不说,我不过就是打个比方,哪有那么夸张?”

  “打比方也不行,相公在朝中为官,这等情形务必谨慎,祸从口出,……”沈宜修嗔怪着道。

  “明白了,贤妻,嗯,反正生个女儿好,下一胎再生儿子也不迟,……”冯紫英也是替沈宜修减压,成日里自己母亲姨娘盯着,只怕沈宜修也是压力山大。

  沈宜修也能理会到冯紫英的好意,心里感动,“相公不必替妾身担心,妾身既然能生一个,自然也能生第二个,终归要替相公生一个嫡子的。”

  冯紫英没想到沈宜修态度如此坚决,一愣之后笑了起来,“那敢情好,母亲和姨娘肯定都是拍手欢喜的。”

  “嗯,所以相公也不必太过于执着,若是有机会,晴雯和云裳也一样可以,……”

  沈宜修瞅了一眼一旁的晴雯和云裳,两个丫头脸顿时红了起来,这种话奶奶也说过几回了,不过当着大爷说就是第一次了,不管怎样,奶奶能说这话,那就是对两个丫头的恩典。

  晴雯和云裳都赶紧起身福了一福,“奶奶切莫说这些,奴婢们哪里敢如此僭越,……”

  沈宜修很淡然地摆摆手,“你们俩跟了我,都是女人家,难道我还能亏待我自己的人?若是能替冯家开枝散叶,日后都是我的儿女,当然是好事,莫非你们俩还信不过我不成?”

  这一席话说得大气端庄,云裳固然感动得更咽涕零,跪下磕头,便是晴雯这等桀骜不驯的性子也一样是跟着跪下,眼圈红了。

  谁都是女人,谁不愿意当母亲?谁不知道有一男半女傍身日后在府里边的地位都要不一样?可是若是遇上一个苛厉刻薄的主母,那当妾也好,通房丫头也好,那都是受气的主儿,便是生下孩儿也一样可能遭遇各种厄难。

  但沈宜修的心性和态度都足以让晴雯和云裳感恩戴德,忠心不二了。

  连冯紫英都不得不佩服沈宜修的大气,这番话足以让晴雯和云裳死心塌地。

  这年头本来也是这样,妾生子也好,通房丫头生下的子女也好,名义上的母亲都是嫡母,其他哪怕是生身母亲,也只能喊姨娘,当然冯紫英觉得不至于那般苛刻,但是这个时代的宗法礼仪就是如此。

  看着沈宜修把二女招呼起来,冯紫英觉得自己这后院有沈宜修这样的嫡妻还真是幸事,还有两月薛宝钗和薛宝琴就要过门儿,也不知道这二房未来情形如何,只是宝钗的心性也不差,倒是宝琴性子颇为要强,也不知道和宝钗日后能否和睦相处,但是考虑到这是两姊妹,加上还是宝钗主动提及让宝琴一起嫁过来为媵,也应该有些把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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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忠亲王有些急不可耐地在大厅中来回踱着步,事到如今,他需要一个决断。

  各方传回来的消息有好有坏,让他无所适从,甚至各种矛盾的情报让他有一种脑袋都快要崩了的感觉。

  “王爷,稍安勿躁,越是事情紧急,我们就越需要谨慎行事,我们承受不起这样的失败。”楚琦看着自家东翁的这般急躁,心里也涌起一丝不安。

  “楚先生,你应该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若是错过这一次机会……”

  义忠亲王的话被楚琦沉声打断:“王爷,若是错过了,我们还可以依托南边儿,可是若是这是一个圈套,或者根本就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乐观,那就会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富贵险中求,……”义忠亲王咬着牙关道。

  “王爷,现在我们觉得我们能掌握的一切其实都是寄托在别人的意愿之上,陈继先口口声声说会听从您的命令,但是看看他给您的信中,全都是一些语言模糊的内容,当着您的面拍胸脯有什么用?日后一旦有事,他会承认么?没有这一点,他随时可以观察风色掉头,没准儿在向你宣誓效忠的时候,转首他就把这一切告知了皇上!”

  楚琦的话让义忠亲王的态度一下子就颓丧下来,他嘟囔着道:“继先不会负孤,当年若不是孤在父皇那里力荐,哪里轮得到他坐上五军营大将的位置?”

  “可是他想要的是京营节度使位置,您却没能给他!”楚琦沉声道。

  “这个位置谁都没法给他!从王子腾到牛继宗,老四已经容忍了牛继宗两年就是最大限度了,京营节度使除非是老四最信任的人,其他人都别想,就算是父皇出面也一样!孤能让他坐上五军营大将就是最大限度了,陈继先这是托词!”

  义忠亲王忍不住咆哮起来。

  “这是托词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他更可疑,更不可信!”楚琦毫不客气地道:“没准儿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圈套,皇上正说找不到理由对王爷您下手,你这样轻举妄动,不是授人以柄么?”

  被自己的头号智囊堵得说不出话来,义忠亲王气得胸部急剧起伏,但是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辩驳。

  “仇士本是死心塌地跟着老四的,他的神枢营一兵一卒都没有调出去,这是为了什么?你以为老四预料不到这些?”义忠亲王咬着牙道:“我当然知道这里边的危险,但若是错过这个机会,也许我们后悔一辈子。”

  “后悔一辈子都比身陷囹圄引颈待割的好。”楚琦没客气,“我很怀疑蓟镇总兵尤世功,虽说他调动要经过兵部和冯唐,但是谁知道他有没有直接和皇上挂上钩?若是那样,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可能被他掌握,甚至正在盘算如何处理。”

  被楚琦冷峻的话语唬得一下子停住脚步来,义忠亲王迅即扭头:“你是说察哈尔人在耍孤,林丹巴图尔他和老四在演双簧?”

  “那倒不至于,如果皇上敢拿顺天府几百万人的命运来演戏,他就是把士林文臣们置于对立面了。”楚琦摇摇头,“但是察哈尔人也不是没有弱点,外喀尔喀人并没有完全臣服他们,还有曹家寨那边,李如樟部始终败而不倒,让察哈尔人无法全力以赴,永平府那边不是说有一支援军出塞去增援了么?究竟只是口头上声张鼓舞士气,还是的确如此?谁都说不清楚,也许只有冯紫英和皇上以及兵部那两位才知晓,就是内阁几位都未必清楚。”

  “但是只要牛继宗敢下决心,就算是陈继先不听孤的,孤一样能让人打开城门!”义忠亲王咬牙切齿地道:“只要宣府军进城,一切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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