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药性发作

顾扶威也打开食盒,食盒上下三层,下头还有清蒸鹌鹑,玉盏龙眼,金狮绣球等等。


离盏一样一样的对比,少顷,眉宇间划过一丝疑惑道,“咦,我怎么比你多了盘肉?”


“这什么肉啊?”离盏一边好奇着,一边把多出来的那叠挪到两人中间,碟子一端起来,才发现下头还躺着张纸条子。


“且赠佳品,感恩不尽,特上寸笺,以申谢忱——霍彪兴。”离盏拿着纸条念出声来,“霍将军?”


“是鹿肉,咸了点。”顾扶威嫌弃的放下筷子,张望着找水喝。


离盏回了偏房以后去外面打探林有谦的消息了,并没有烧水沏茶,他晃了晃茶壶,里面空空如也,既而低头扫了自己食盒里的东西,就那碗眼窝能润润舌头。


他端起来,一口喝了大半碗。


“他怎么会谢我?”离盏拿着那条子疑问。


“是谢本王。你吃错食盒了。”顾扶威把她手里的纸条子抢过来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戏谑。“这字不怎地啊。”


说罢,就揉成了团,伸手一拨,那纸团子嗖的一下以一个优美的弧度落进了纸篓里。


低头,他把剩下的那口眼窝一并喝近,开始择菜吃。


离盏纳闷了:“按理尚食局的厨子是给皇上做菜的,这鹿肉怎么会咸呢?我尝尝。”


顾扶威用筷子打开她的筷子,“这是本王的,你不要动。”


“你都嫌咸了,也不给我尝一口,怎么这么小气?”


离盏洋装收回筷子,然后猛然出手强攻!


还是被顾扶威一筷子打开。


离盏笑了起来。


“尝一口嘛,按理王爷吃的食盒还是我的呢,我都没与你计较。”


“叫夫君。”


“啊?”


“叫夫君就给你尝一口。”


……


“顾扶威你有病!”


“你有药么?”


……


离盏怒而和他用筷子打了起来,二人一边打一边笑。


离盏的再快的攻势都被他慢条斯理的打开,他一面喝粥,一面拿筷子弹走她。


“咵。”


顾扶威突然停了手,她竖着一筷子扎进鹿腿肉里,侧头看了他一眼。


他正大口大口的喝着红豆粥,比平日里的动作粗俗很多。


八成是早上的没吃得饱,现下太饿,已无心逗她。


她心里又是一阵暖,戳了一小块鹿肉喂进嘴里。


唔……


不愧是尚食局的厨子,如此瘦的肉整块烧出来也不柴,香润滑口,不油不腻。


离盏得寸进尺的又戳了一筷子,吃得津津有味。


“王爷,你舌头有问题么?这鹿肉明明很淡,你非说咸,你们西域人做菜是不是都不放盐的?”


顾扶威仰头喝粥,接着把精光的碗按在桌上。


他随意摆了下袖子,把嘴角擦了,继而端目四望,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游离不定的目光定然落在她食盒里的红豆粥上。


他伸手去拿。


离盏用筷子打他。


“王爷吃王爷,我吃我的,王爷方才都不许我碰的鹿肉,现在怎么好意思来抢我的红豆粥?”


这一筷子并不是真打,速度十分的缓,她以为这一筷子打下去,多半都要被顾扶威弹开,结果就这样顺风顺水“啪”的一下打在他手背上。


声音不大响,但离盏捏着筷子有些尴尬。


虽然经过这次狩猎,二人的关系不再像之前那般遥远,但也没有猖狂到能动手打他的地步。


顾扶威没有跟她计较的意思,直接端过红豆粥大口大口的喝起来,放下碗时,里面除了几粒红豆以外,便什么都不剩了。


怎么一直喝粥啊?这些菜难道都不合他的胃口?


“王爷这是渴了么?怎不吃菜?”


他没答话,垂着头,声音低沉的喊了一声,“盏儿。”


“嗯。”


“菜怎么都好咸?”


啊?


他舌头估计真的有问题吧,粥怎么可能咸呢?


离盏迟疑稍许,伸筷子夹了桂花酥来吃,甜甜的味道很好。


顾扶威一直喜欢吃甜的糕点,这一道应该挑不出刺来了吧。


离盏把桂花酥端到他面前,“王爷尝尝这个,我觉得味道不错,不比你府上的做糕点的师父差。”


“我想喝水。”


“现在没有水,王爷先吃两个垫垫肚子,我这就去打水来烧。”


顾扶威踌躇片刻,弃了用筷子,直接伸手从面上拿了一块,刚吃了一口就急不可耐的吐了出来。


“不好吃?”


“还是咸。”


离盏心里纳闷,他这是怎么了,吃甜的都能觉得咸,以前他可不是这样……


难不成,又在戏弄她?


离盏仔细端视他的表情,可他一直垂着脑袋,马尾从他耳侧垂下来,遮住他的侧脸,根本看不见他什么表情。


“水。”


“什么?”


“本王想喝水!”他嘴里开始含糊不清。


“水啊?等等。”离盏起身,从柜子里翻了一通,找到了一口锅。“盏儿这就去打水,王爷等等啊。”


离盏推开房门,正欲夸过门槛,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凳子倒地的声音,她刚准备回头,肩膀被猛地掰了回来。


这力道十分的大,她惊呼一声,还没来的及反应,门就“嘭”的一声在她身后合上。


顾扶威站在她面前,巍然而立,却似一个幽魂一般。


他比她高一个脑袋,她仰头,终于看清了他表情。


顾扶威拧着眉,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涣散,额头上渗着朦朦的细汗,脸颊也潮红一片,像是喝醉了。


遥遥若高山之独立.颓然如若玉山之将崩.


这醉玉颓山之态跟平日里严肃陈俊的模样判若两人。


离盏意识到不对劲。


“王爷,你是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哪不舒服?”


“盏儿觉得热不热?”他右手撑在她左耳旁。


热……


今儿太阳都没露过面,天阴沉沉的,他穿得薄薄一层束衣,还会觉得热么?


“我不热。”


“本王好热。”他左手拉扯了下衣襟,从里露出两根极平直的锁骨。


“渴。”


热,渴……离盏把目光转向桌上的食盒。


难不成食盒的菜有问题?


尚食局送过来的东西,能有什么问题?就算有问题,又是谁要害顾扶威呢?


愁思时,离盏猛然想到一个问题。


不对!她二人的食盒吃反了!


顾扶威的那盒,才是她的。


这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没想到阴差阳错反把顾扶威给害了。


离盏背后凛然腾起一层冷汗。


要是今儿个他二人各吃各的,现在吃下这毒药的就是她了。


不过细细想想,现下的处境也好不了多少。


她压根不知顾扶威吃的是什么药,中的是什么毒。


万一这毒是要命的,顾扶威毒性发作死在这偏殿,那她作为一个颇善用毒的大夫,怕是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王爷,除了热和渴以外,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顾扶威两眼定住她,死死的定住,什么话都不说,就像箭矢瞄准猎物那般,盯得离盏有些发憷。


“王爷?你怕是生病了。你把症状说清楚,我才好帮你看。”


拼命维持的表面的淡定,却不知他身体和意识正在濒临失控。


他起先只是觉得有点燥热,吃什么都口干,发咸。


还以为是菜有问题,吃饭发热也正常。


后来状况越来越不对,胸腔里仿佛有火在烧,肌肤的每一寸都犹如百羽在挠。


筋脉,肌肉间,似乎有成群蚂蚁在里面穿梭爬动。


他口干舌燥,嘴里像是含了一斤盐。


他想喝水,可喝下的粥是咸的,咽下的口水也咸的!


他身体冲来撞去一种最原始的欲望。


女人!


女人!


“王爷?”


离盏的声音似黄鹂轻啼,清脆好听,可到了顾扶威耳边,却回音不断,如同一只细小的毒蛇,伸着信子在他耳朵里来回舔动。


他吞了口唾沫,五指蜷曲起来。


他在克制,拼命的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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