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拨云见日,峰主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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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过后,冬阳西斜。

    天柱峰外院,一时间针落可闻。

    清夜蹙眉,那开口的,却是来自金锁峰的一位长老,在武当山中资历颇老,乃是宁字辈的老人。

    金锁峰长老,宁明老道!

    很多执事、护法也颇有忌惮,这位宁字辈的老道虽然未曾证道元神,但这么多年过去,真气日渐醇厚凝炼,乃是一位混元境第四步的高手,更有传闻,其近日渐渐有参悟出来第五步的玄奥,极可能在接下来的一年之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区区一场年祭大比,没有人愿意为此拂了这一位的脸面。

    一元台上,短暂的沉静之后,罗升抬头,看向观礼台上,认真道:“长老,我还没有败。”

    他说得郑重,却令得不少外院弟子心中摇头,这是一点也不会审时度势,长老级人物,又岂是区区一个外院弟子可以忤逆的,哪怕其练成了第九层《龟蛇功》,但历来也不是没有第九层《龟蛇功》筑基不成,走火入魔的先例,也有凝聚龙虎金丹,却真气错乱,经脉寸断而亡者,等等不一而足。

    宁明老道,一名头发花白,道髻方正的老人,此刻端坐在观礼台最上首,乃是此番外院年祭大比少有莅临的长老级人物。

    罗升甫一开口,一些执事、护法就心中一跳,这个少年胆魄不小,却也有护法道人露出几分赞赏之色,他们虽然不会轻易拂了那位宁明长老的脸面,却也不妨碍他们对于这个少年的欣赏,绝处逢生,剑法入道,倒是值得收入门下,传承衣钵。

    “年轻人,你伤了左臂经脉,气血不畅,能撑得过一剑,撑得过第二剑,也撑不过第三剑,于你而言,这是好事。”

    宁明淡淡道,他高居于观礼台之顶,并未因为少年的话而动怒,身为一峰长老,数十上百年风雨看下来,什么样的城府都可以潜移默化地养成了。

    而此言一落,一些执事,护法眼中就透出几分古怪之色,左臂经脉受伤,气血不畅是假,但步入了道境的《武当剑法》不说撑过第二剑,第三剑,反而是那柳云菱,撑得过第二剑,也未必撑得过第三剑。

    但既然这位宁明长老想要一个和局,并非是剥夺那罗升的魁首之位,哪怕是诸峰护法,虽然心中有些不喜,却也不会说出来。

    有人看向一元台上那娇俏妩媚的柳云菱,倒是有人知晓,当初这一位之所以能够拜入武当山门下,便是由这一位宁明长老引荐,显然,这位长老与柳家的关系很不一般。

    尤其是一元台四方,几名礼祭堂的执事很清楚,十堰州境内不少供奉金光真人的神庙,其中有大半,都是由柳家拿雪银最先立起的香火。

    如此,这位宁明长老为其争取一个年祭大比的魁首之位,也不是毫无因由。

    而每一年年祭大比的魁首,只要入得一峰一脉,几乎都会被峰主真人亲自收为入室弟子,甚至日后有所成就,收为亲传弟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重要的是,成为峰主真人座下弟子,日后有很大的机会角逐掌峰弟子之位。

    罗升目光微滞,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目光微瞥,他看到对面那个女子嘴角一闪而过的嘲弄之色。

    或者说,在那抹嘲弄之色的更深处,更多的则是一种轻视。

    到了此时,罗升真真正正明白,无论自己展现出来怎样的天赋与潜力,依然不会被对方看在眼里,那是一种源自骨子里的优越与高傲,就如同凤凰非梧桐不栖,虽然不是凤凰,却披上了一层凤凰衣。

    “原来,我在你的心中是如此的。”

    这时,罗升开口了,少年反而松了一口气,道:“或许在你们这些出身优越的名门大户子弟的眼中,我们这些寒门子弟底子浅薄,眼界也远远不如你们耳濡目染来得开阔,在你们看来,超越我们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若是偶尔被超越,也不过是得到了机缘造化,短暂翻身,可是你们不会知道,为了今天能立在这里,我们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出身天注定,我们只能用比你们更多几倍的汗水来告诉所有人,寒门有龙,不弱于人!”

    “我要谢谢你。”罗升又道,目光很郑重,“我要谢谢你,助我洗清了心中的迷雾,让我看清了这人情世故,并非是道家冲虚,便能洗涤一切,这世间读书人千千万,大多不过看了一堆文字,骨子里还是高低贵贱,亲疏远近!”

    “白云峰外院,罗升请教!”

    手中青钢剑再次扬起,罗升一字一顿道。

    什么!

    柳云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少年魔障了吗?有宁明长老开口,居然还不依不挠,这不知所谓的热血从何而来,哪里一堆的歪理,活在这个世上,又有谁能够逃得过人情世故,就如她柳家为金锁峰立神庙香火,自然金锁峰对于她于这武当山中有所照拂,都在情理之中。

    观礼台上,清夜眉眼一颤,就知道不好。

    “少年,你身为外院弟子,也该明白一些长幼尊卑。”

    这时,宁明老道的声音响起,就多了几分威严气势,虽然未曾有气机外放,但是身为步入一流混元境多年,修为高深的老辈强者,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迫人的气势,即便是一些护法道人,也呼吸微滞,心中微震,看来这一位即将步入混元境第五步的传言不假,或许用不了一年,半年之内,金锁峰上就会有消息传出。

    “老道说了,此战止息,你,难道没有听见。”

    宁明道人看向一元台上那个少年,眼中显露出来几分不满之色,即便相隔不近,罗升也感到呼吸一滞,长老级人物的威严气势,无形中弥漫在空气中的精神气息,于尚未筑基的练武之人而言,实在是一种巨大的压迫,于心灵是一种煎熬。

    不过少年的身上,此刻在这股威严之下,却是生出丝丝缕缕的锋芒之气,迎着那股威严,他眼睛发酸,几乎睁不开,但还是坚定地看向前方,沉声道:“请长老成全,罗升愿意倾力一战,若败无悔!”

    这年祭大比,于少年而言,已经不仅仅一年一度的外院较技,而是他要向外院所有的名门大户子弟再次证明,寒门弟子,不弱于人!

    他相信手中一口青钢剑,更相信自己!

    这是他从未拥有过的信念,今日在这一元台上,种种积蓄都迸发出来,他方才看清一切,今时方知我是我。

    四方皆静。

    整个天柱峰外院,都陷入了一种死寂中,诸多外院弟子心惊胆颤,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的性子居然如此固执,连长老也敢忤逆,礼祭堂上,忤逆师长是要受棍戒的。

    而观礼台上,一些执事、护法则心神恍惚,这一刻,他们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来另一个少年的身影,只是相比于那个少年,这罗升要少了几分戾气,但此刻说话的目光,却是别无二致。

    “竖子!”

    宁明道人开口了,斥道:“老道行走江湖近百年,武当山中,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忤逆的弟子,老道说了,今日之战止息,你敢有异议!”

    观礼台上,空气凝滞,老道端坐于上首,须发微扬,有气机隐而不发,但还是令得临近的一些执事、护法感到一阵压迫感,知道这位辈分极高的老道动了心火。

    想来也是,近几年来,武当山中越来越多一些年轻弟子,尤其是外院之中,几多纷争,几多纠葛,绕不开寒门与名门四字。

    很多年轻弟子不愿再循规蹈矩,他们遵循自己的心念,即便是师长一辈,也难以动摇。

    这是一些执事、护法道人的亲身体悟,着实令他们头疼了好一阵子,不过随后也就释然了,他们仿佛看到了当年岁月,可惜,过往的他们,并没有几个人拥有这样的勇气,缺少了那份坚持,而十数年,数十年过去,那种锐气更加打熬圆融,或者说,成了一种圆滑。

    他们自以为看透世事人情,却也是将自己生生束缚,难以挣脱。

    蹬!蹬!蹬!

    一元台上,罗升闷哼一声,终于承受不住这股无形的威严气势,接连退后三步,最后在离一元台边缘寸许之地生生止住。

    这时,少年嘴角溢血,长老级人物,即便没有刻意以气机压迫,但那无形的威严气势,依然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得住的。

    少年咬牙,但背脊挺得笔直,眸子里皆是倔强与不甘。

    “宁明长老,胜负未分,何必过早论断。”

    有声音响起,源自观礼台上,一些执事、护法眉眼一挑,这一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宁明道人目光落下,冷哼一声,道:“怎么,青羊峰的小辈,你也来质疑老道!”

    观礼台下首,清夜缓缓起身,他体内若有雷音,抵住那股未曾刻意散发的威严气势,沉声道:“年祭大比,似乎没有胜负未定便止息的规矩。”

    “你在质疑老道的眼力!”宁明老道双目微眯,露出丝丝冷意。

    清夜浑身一紧,老道身上的威严气势越来越盛,即便他身为三流高手,也有了承受不住的迹象。

    “这不是质疑。”

    倏尔,有一道平静的声音在这天柱峰外院中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得观礼台上一干执事、护法微怔,而后想到了什么,一个个面色骤变,霍然起身。

    清夜浑身一轻,在那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那落在身上的威严气势便如阳春白雪,烟消云散。

    他知道,他到了!

    松一口气,清夜明白,自己的修为还是太弱了,面对这样宁字辈的长老级人物,实在是捉襟见肘。

    有脚步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一刻落向道门的方向,那是一个少年,却白发如雪,一袭纯白紫绶道袍轻扬,迈步而来。

    少年的脚步从容不迫,平静而温和,拥有一种难言的韵律,但偏偏看上去平淡无奇,没有丝毫异样。

    “拜见青羊峰主!”

    所有的外院弟子,执事、院主,乃至观礼台上诸峰诸脉的执事、护法、长老,亦起身见礼。

    唯有观礼台最上首的宁明老道未曾起身,不过诸护法、长老也并不诧异,宁字辈在武当山中辈分甚高,即便是长老中,静字辈与宁字辈身份地位也相差不小,宁字辈的长老,除了掌门之外,即便见到诸峰峰主真人,亦可免礼。(求月票推荐票,起点正版订阅是对十步最大的支持!想写二合一大章的,写了一多半,还差两千字,肠胃还是有点不舒服,十步想吃点药早点睡再养一下,两千字白天起来补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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